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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样的师道令我们高山仰止?

2015-11-25 12:58:42成功观察
近来读了几则关于教育的故事,一读难忘,便记录下来,留作纪念。高锟先生得了诺贝尔奖,陡然声名大噪。他的学生、香港学人梁文道,写了一篇文章来回忆香港中文大学的这位前校长。其中有几个故事引起我许多思考。据梁文道讲,当年他念书的时候并不以为高锟有多么厉害,甚至认为他只不过是个糟老头。有一个学生是学生报的编辑,在报上发了一篇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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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近来读了几则关于教育的故事,一读难忘,便记录下来,留作纪念。

  高锟先生得了诺贝尔奖,陡然声名大噪。他的学生、香港学人梁文道,写了一篇文章来回忆香港中文大学的这位前校长。其中有几个故事引起我许多思考。

  据梁文道讲,当年他念书的时候并不以为高锟有多么厉害,甚至认为他只不过是个糟老头。有一个学生是学生报的编辑,在报上发了一篇文章,总结他的政绩,说高锟是“八年校长一事无成”,这个学生是一边享受着高锟自掏腰包捐出的补助金一边骂的。不只如此,还因为高锟接受中央政府的邀请,出任“港事顾问”,替回归大业出谋献策。很多学生认为这是学术向政治献媚。在一次大型集会上,学生发难了,指着台上的校长大叫:“高锟可耻!”而高锟则只是憨憨地笑,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。

  后来还发生过几乎就是对这位校长进行侮辱的行为,做法之不堪,让人不忍转述。一帮激进的学生反对学校的“迎新营”,觉得是洗脑工程,向新生灌输以母校为荣的自豪感,是无可救药的集体主义,要不得。就在高锟对新生发表欢迎演讲的时候,他们冲上去围住他,塞给他一个套上了避孕套的玩偶,意思是学生全给校方蒙成了呆头。现场一片哗然,高锟却独自低首,饶有兴味地检视那个玩偶。这个故事之叫人难忘还不在这里,让人难忘的是高锟事后的反应。当时有记者跑去追问高锟:“校长!你会惩罚这些学生吗?”高锟回头很不解地反问那个记者:“惩罚?我为什么要罚我的学生?”

  教育部都已特准我们以批评学生的权利,而身为校长的高锟却是如此纵容学生,教不严,师之惰,如此顽劣的学生竟然不加惩处,难道不怕误人子弟?看来,高锟这个老师,这个校长当得还真够呛。

  当然,高锟也有批评学生的时候。从下面这个故事可以看出如今有心向佛的梁文道当年也够顽劣。有一天,梁文道和几个同学从图书馆出来,正遇高锟在前面,梁文道揉了一团纸朝他丢过去。高一回头,梁就指着另一个同学笑着大喊:“校长,你看他居然乱丢垃圾!”总是笑得有点傻的校长一如以往,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,慢吞吞地说:“这就不太好了。”学生们笑作一团,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。

  就这样行使庄严的批评权,好窝囊的校长。可不知为什么,这几个故事,我读了几遍读出一种温馨的感觉来,暖暖的,很是熨帖。电视里播诺贝尔奖颁奖礼,一大群人,一眼就认出高锟,矮矮的个头,弱弱的样子,慢慢的步履,憨憨的笑,高锟应该是这样的,也只能是这样的。我是怵于交际的人,害怕与人相处,尤其害怕和那些特别有魄力的人相处,但高锟面前我应该不害怕。温和得有点懦弱的一个老人,看着就觉亲近。

  忽然有些疑惑,老师究竟应该怎样当啊!前些年,一位至交做了校长,和我分享他半军事化治校的心得。说是严格管理之下,学风正了,校风正了,学生正了,老师正了。总之,军事化一出,万事都好了。他在一厢满足的说,我在一旁崇敬着听。只是我想,如果是学生,或是家长,要选择学校或老师,我应该还是要选择高校长这个傻老头。我的老师我愿意是这样的人。如果军事化是治校育人的妙方,那干脆把学校都办成军校,岂不简单?

  是否真是“八年校长一事无成”,已经老年痴呆了的高锟应该不会再关心这样的评价了。但我知道那个年年拿钱年年骂的学生报编辑,现在已是母校的教授了,在快乐的回忆他的老校长。而丢纸团戏弄高校长的顽劣学生梁文道也成了香港著名学人,据说是“香港的良心”。而香港中文大学,今天俨然成了一所国际名校,叫内地中学生念念不已。看来,不会惩罚学生的高锟应该没有耽误人家子弟,也没有影响香港中大向国际化名校挺进的行程。

  读过高锟的故事,又联想起另外几个故事,那是发生在著名的弘一法师李叔同身上的。

  李叔同初到浙江一师任教,预备铃响,学生才慢慢走向教室,边说边笑,打打闹闹,以为老师还没到。谁知李老师早已端端正正坐在讲台前面,喧闹声戛然而止。上课铃响,李老师站起来向学生深深鞠了一躬,严肃而不失温和。此后,只要李老师上课,不等预备铃响,学生都在教室等着。

  一次,一个学生上课看小说,以为老师不知。下课了,老师喊住那个学生,等其他学生走完,才郑重却和气地说:“下次上课时不要看别的书了。”说完微一鞠躬。有学生随地吐痰,李叔同看到了,便说一句“下次不要吐了”,还是微一鞠躬。又有一次,一个学生找美术教室,大声喊:“李叔同哪里去了?”他不知李老师就在隔壁。师道尊严的时代,直呼老师姓名,一般老师接受不了甚至要大发雷霆,而李叔同只是平静地问:“什么事?”

  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。钢琴课上,十余名学生围站在钢琴四周,看李老师示范演奏。这时一股恶臭在空气中散开——不知谁放了屁。有人掩鼻,有人轻说“讨厌”。李老师不动声色继续演奏。待到下课,他照例深深一躬,学生正要起身,他说:“大家等一等,我还有句话要说。”还是那严肃而温和的口气,“以后放屁时,到门外去,不要在教室内。”接着又鞠一躬。此时学生早已哈哈大笑,直不起腰来。

  当时一师有个训育主任对学生态度粗暴,学生们普遍反感。有一次丰子恺与他发生争执,两人动起手来。校方召开紧急会议,主任要求开除丰子恺,会上气氛紧张。一片沉寂中李叔同发言了:“学生打先生,是学生不好,但先生也有责任——没教育好。考虑到丰子恺平日遵守校纪,无大错,开除太重。……我意此番记一大过,我带他一道向主任赔礼道歉,不知大家是否同意?”事后,李把丰子恺叫到房间,打开《人谱》一书,念了一段,大意是做人要重视人格、道德修养。

  弘一法师是成了佛的人了,当有菩萨心肠。记得在内地的时候,我的三个女性同事,都做班主任。她们的班级都管理得秩序井然,堪称模范。但从她们班级毕业的学生,分别用一个字来评价她们,一个是“爱”,一个是“怕”,一个是“恨”。三个同是“好老师”,可学生的评价却迥乎不同,我始终没有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。不过我以为,一个要得学生爱的老师,大概也要点菩萨心肠。

  高锟是得了诺贝尔奖的,弘一法师则成了佛,这都是学不来的。可他们都是老师,又觉离我很近。用一句古语来结束我的记录吧——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,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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